格 言 寶 藏 論 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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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 觀察正士

正士特意常宣揚,所有高士之功德;
馬拉雅山檀香味,被風傳送於十方。

正士常常以謙卑心,特意宣揚所有高尚人士的功德。好比印度馬拉雅山的檀香味被風吹送傳於四面八方一樣。

正士和學者從廣義上講,沒有甚麼差別,作者將正士和學者立為二品,主要是從狹義方面的細微差別來區分的。學者是從俱足智慧方面來講,正士不僅要俱足智慧,而且還要俱足身口意各方面的條件,如善法圓滿,俱足悲心,性格謙善,行為端直等。他們沒有嫉妒心和傲慢心,常常發自內心地讚揚所有德才兼備、善法俱足的能人志士,甚至於看到那些微乎其微的善行,也會大加鼓勵讚許。若是發現某人學識、功德優於自己或是與自己相當,正士更會極力讚揚,廣宣其德且虛心討教。阿底峽尊者便是一位正士的典範,每逢見到俱足功德的高僧大德時,他就會五體投地、虔誠頂禮並且大加讚歎。再如漢地已故的一位老法師,精通顯密教法,攝受了許多弟子。信徒常常在他面前詢問其他一些法師的修行、功德等,他總是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這個法師了不起,持戒清淨、德才兼備、年青有為……。」 對一些修證圓滿的密宗上師,他更會向信眾宣揚:「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這位上師可是真正的成就者,真正的佛啊! 你們要好好依止……。」 在他的口中從來沒講過別人的半點過失。即使是一個冒牌的大德或不守清規的沙門,他也不會去揭他們的短處,儘量保持沈默,不發表意見。

“馬拉雅”是梵語,意為檀香山,地處印度境內,是聞名遐爾的寶山,山中盛產各類檀香,其價高昂,暢銷全球,深受世人喜愛。在山中,檀香樹爭香斗奇,芳香濃郁,隨著風起,香味四處飄散,傳於十方,凡所到處,沁人心脾,耐人追尋。古印度的詩學家常以馬拉雅神山的檀香味來比喻高僧大德嚴持戒律以及渡化眾生的功德。而正士即如溫煦和風,時常傳揚著所有高尚人士的功德。

若立正士為高官,既能成事又得樂;
如寶供於幢頂上,智者稱頌境吉祥。

如果讓正士官居顯位,既能順利成辦國家大事,又能使百姓安居樂業,自他共獲安樂。如同將如意寶供奉於佛幢頂端,既會得到智者的稱讚,又會使所在的境域增上吉祥。

正士具有真正的智慧和崇高的人格,以及廣利羣生的大悲心。這樣的人一旦為官,必定能對國家的建設、社會的發展作出巨大的貢獻。他們治國有方,自然會感得國富民強,幸福安康。可謂“上益於國,下利於民”。正士又分兩類:一類是信奉佛法,皈依三寶,以善法統攝人民者。例如藏王松贊干布和赤松德贊等。另一類是外不顯信佛形式,內實以佛法來管理國家、教化人民,即如當今社會的某些政治家等。正士猶如供奉在佛幢頂端的如意寶,能夠滿足人們世間的一切願望。佛幢代表興盛佛法之義,並且能賜予加持使家鄉吉祥,所以古人常用如意寶鑲嵌在佛幢頂端作為莊嚴。

古印度有個叫澤巴的國王,他為政勤殷,一心為民,使國民上下安居樂業,深受百姓的愛戴。當地有個叫擁巴堅的婆羅門,家境貧寒。一天,他向富有人家借了一頭耕牛犁地,去還的時候,主人正在吃飯,他把牛趕進院子,想等主人吃完飯後再作答謝。可是等主人吃完飯後,牛卻丟失了,主人硬拉他到國王處評理。途中,一匹受驚的馬朝他們奔來,一個人大喊:「快攔住牠! 別讓牠跑了。」 擁巴堅立即撿塊石頭朝馬扔去,卻把馬腿打斷了,馬主人要他賠馬,並拉他去見國王。擁巴堅邊走邊想:要是國王怪罪下來,我有十條命也賠不起呀! 還是趁機逃走為妙。於是,他翻身上牆,倒霉的是牆那邊有對夫妻正在織布,當他跳下去時,剛好踩死那家的男主人。正在他驚魂未定之時,紡線女尖叫著撲來:「賠我丈夫!」 那女人不由分說拽著他去找國王評理。這時,原來跟他一起的兩個人也趕來了。他們走到一條河邊,見一位木匠嘴裏叼著一把斧子,雙手挽著褲子蹚水過河。擁巴堅便問:「喂,朋友,水是否很深啊?」「很深。」 木匠話音未落,斧子便掉進水裏去了,木匠氣急敗壞地抓住擁巴堅,要他賠斧子。又走了一段路,他們來到一座小城,個個都累得氣喘籲籲,口乾舌燥。擁巴堅向一位賣酒的老闆娘討酒喝。好心的老闆娘盛了一碗酒,還招呼他進屋慢慢喝。擁巴堅道了聲謝,看也沒看一屁股就坐在屋角的一張床上。幾聲淒慘的哭叫,被窩裏老闆娘剛生下不久的嬰兒被他壓死了。老闆娘哭天喊地,痛不欲生:「賠我兒子!」 就這樣,倒霉透頂的擁巴堅被牛主人、馬主人、紡線女、木匠以及酒店老闆娘夾在中間,罵著、推著上路了。經過森林,在一棵樹上,一隻烏鴉得知他們去見國王,便請擁巴堅代傳口信:「幫我問問國王,為甚麼我在這棵樹上叫的聲音悅耳動聽,而在其他樹上叫的聲音卻非常難聽。」 在一處荒地,一條蛇擋住了去路:「請轉問國王,我從洞中出來時心情舒暢,可是回洞時卻煩躁不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來到一座村莊,一位少婦也請擁巴堅代問國王:「我住在娘家時,想回丈夫家,可是和丈夫住久了,又非常希望回娘家,這是為甚麼?」 經過幾天的長途跋涉,他們終於到了王宮。當澤巴國王了解事情的經過後,便作了以下的裁決:擁巴堅還牛卻沒說明情況,把舌頭割了,牛主人沒有察明牛是否回來,把眼睛剜去;馬主人說過不要放跑馬,把他的舌頭割掉,擁巴堅用石頭打斷了馬腿,應砍斷他的手;又判擁巴堅給紡線女做丈夫。至於木匠,國王說:「任何東西都應扛在肩上,你卻把斧子叼在嘴裏,判你敲掉兩顆門牙,擁巴堅明知你的斧子叼在嘴上還要問話,應割斷他的舌頭。」 接著又對酒店老闆娘說:「判擁巴堅做妳的丈夫,你們再生個兒子不就行了嗎?」 眾人一聽紛紛請求撤訴。國王告訴那五個人,擁巴堅並非有意傷害大家。然後又囑咐擁巴堅今後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並要求他向大家道歉。接著擁巴堅又向國王轉達了烏鴉、蛇以及少婦的問話。國王也合情合理地一一做了解答。最後,國王語重心長地對擁巴堅說:「雖然你做了很多不應該做的事,但念你是個老實人,就赦你無罪吧。」

這個故事中的澤巴國王即是公平正直的偉人。他以德為政,不驅役人民,且能以甚深的智慧,種種善巧方便耐心地調解民眾恩怨,使大家安居樂業,和睦共處。正士國王就像如意寶一樣,能使國家增上吉祥。

若被暴君殘害時,則彼更為念法王;
猶如眾生受疫時,心裏總是念雪水。

如果遭受暴君殘害時,人們會更加思念正士法王。如同身體遭受疫病酷暑時,心裏會倍加思念清涼的雪水。

這裏講的法王,一種是信奉佛教的國王;另一種是俱足法相、顯密圓融、廣利眾生的佛教領袖。前一種法王,如斯里蘭卡、泰國、緬甸等國家的國王,他們不但皈依佛教,而且經常供養、頂禮三寶。例如:泰國是著名的東南亞佛教古國,從皇室到民間,全民都信奉佛法,素可泰王朝的第五代——利太王,曾出家受戒,開創了泰國君主出家的先例,並在國法上確立了每一個君主必須皈依佛教並短期出家的機制。通過歷代君主對佛法的大力弘揚,使短期出家的習俗變成了泰國每一位男性都遵崇的風俗。從而致使泰國成為舉世矚目的佛國天堂。藏地雪域也是一個全民信奉佛法的淨土。在法王松贊干布以及赤松德贊時期,佛法是何等的興盛、人民是多麼的幸福啊! 生長在佛國的寵兒,一旦去了沒有佛法的異國他鄉,遭受種種限制、四處碰壁時,就自然而然地思念自己的國家和尊貴的法王。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佛法也曾遭到劫難,暴君酷吏走火入魔般地損壞寺廟、佛像、經書,摧殘折磨虔誠的信眾。那時人們多麼渴望正士法王——賢良君主的救護啊!

藏地的雪水清涼甘醇,可以解除酷暑的侵擾。多年以前,一位雪域的友人前往印度朝聖。當時所在地新德里氣溫高達40℃,人們無可奈何地感受著炙熱的痛苦。這位朋友也病了,渾身火炭一般。那時萬念俱寂,惟一思念的便是家鄉的雪水和那潺潺流淌的清泉,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回故鄉。時過境遷,如今依然是佛法興盛的時期。藏漢高僧大德也正在弘揚顯密教法,俱足各方面的順緣,佛剎的驕子有條件親近法王和諸多善知識。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們要珍惜現在的美好時光,應該加倍努力修學佛法才是。

遭受暴君迫害時,人主法王特護之;
如當惡魔纏身時,密咒上師會攝收。

人們遭受暴戾君王迫害時,人主法王會特別地護持。如同惡魔纏身的病人,金剛咒師會攝受、利益他。

當邊境的百姓遭到他國侵擾、財產被掠奪、身心遭受迫害的時候,人們所敬仰的怙主——正士法王,一定會來垂念護持。或出兵征戰,或周旋安頓,臨危解難,或引至安全地帶,從各方面加以關心愛護。例如,雄獅大寶——格薩爾王時期,岭國的百姓頻頻受到四方四魔的危害。格薩爾王便率領國家軍隊四次遠征,以神通力次第降伏北方的妖魔和霍爾、南方的姜國和南門。保護了行持善業的百姓,懲制了黑方妖魔,使百姓都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同樣,被惡魔傷害的人,若依止密咒金剛上師便能遣除魔障,轉危為安。譬如法王如意寶是一位精通顯密、實證圓滿的密咒金剛上師。在他赴新加坡弘法期間,信徒帶來了一個著魔發瘋的人。他們祈求法王賜予加持。當時,好幾個人都控制不住那個病人,法王加持後不久,他便乖乖地安睡了。過了一段時間,這個病人逐漸好轉,奇蹟般地恢復了正常。這類病症即是妖魔作怪,橫加騷擾,經過具德密咒上師的加持是會好轉的。然而有些卻是定業果報,縱是佛陀親臨、蓮師再來也不一定痊癒

這類被惡魔侵害的病症,在全知麥彭仁波切的密咒儀軌中有許多不同的對治方法。若有興趣可深入研究。

正士斷除微小罪,劣者大罪亦不斷;
猶如奶酪清除塵,酒中特為放酒麴。

正士對於自身微小的罪過也精勤斷除,低劣士夫卻恣意妄為,再大的罪過也不知斷除。猶如從奶酪中清除塵埃,而釀酒時卻特意添放酒麴子。

正士所作所為都極力與佛法相應,按因果規律抉擇善惡之行。不僅不違犯清規戒律,而且身口意對小小的過失也是防微杜絕,不越雷池半步;對於白業,更是不遺餘力廣行眾善,隨喜他人的善舉,而且連微不足道的一些善業也要躬身行持,這即是正士的風範。【賢愚經】中說:「罪惡縱微小,勿輕謂無傷,餘燼雖云小,能燒積山草。……善法雖微小,勿輕謂無益,水滴若集聚,漸次滿大器。」 甚至掃地也有極大的功德,如《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記載:世尊住在逝多林時,見地面不清潔,便親自灑掃林園。舍利子、大目犍連、阿難陀、大迦葉等大阿羅漢見後,也紛紛與佛陀一同打掃林園。當日,佛告眾比丘:「凡掃地者,有五勝利:一者自心清淨,二者令他人心清淨,三者諸天歡喜,四者植端正業,五者命終之後當生天上。」 又如阿底峽尊者,他說:「乃至行住坐臥,當邪惡妄念剛生起時,應取一曼茶盤,立即懺悔禁制勿犯。」 尊者常用泥土塑造佛塔,弟子們見後要求替他造。尊者嚴辭拒絕:「我吃飯你們也能代替嗎?」 正士不僅嚴以律己,而且更能因勢利導,勸誡他人,明信因果,斷除罪行。

奶酪又稱為酸奶,是一乳製品,潔淨如雪。哪怕微細的塵埃落入其中,也極易被人發現而立即加以清除。然而釀酒的人,一旦發現所釀出的酒味道欠佳,就必須再往酒中添加酒麴子。在此奶酪比喻為正士,酒比喻為卑劣之人。前者潔白無瑕,容不得半點污垢;後者骯髒穢濁,縱然再添加不淨物也毫不在乎,甚至以惡為惡,以爛為爛,反而覺得非常合適。

有些人口口聲聲自稱是佛教徒,而行為上卻處處違犯佛規,大罪不除,小罪不斷。這些人貌似學佛,實則不守戒律,恣情放逸,飲酒貪歡,虐待動物。別人好意勸阻,他非但不改,而且狂傲至極,惡語中傷規勸他的人,此種人實為典型的劣者。另一些人雖然犯了戒律,但能以誠摯的心猛勵懺悔,勵力改正,仍不愧是一位智者。

正士雖然遭衰失,行為顯得更如法;
猶如火把向下垂,火燄一直向上燃。

正士雖然遭受種種危害與損失,但他的行為反而會顯得更如法。猶如火把雖然倒垂著,但它的火燄卻一直向上燃燒。

正士氣節崇高,雖然身陷困境,或被摧殘,或遭掠奪而窮困拮据,或受誣陷,誹謗如云,但他們仍能處之泰然,對上師三寶的信心會更堅定,行為會更如法。他們深知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如是因必得如是果,且萬法都是無常的本性,便也無所執著 。

正士榮耀之時,不喜不慢;遭逆緣時,不悲不歎,盡顯聖人本色。如俗語:「落地黃金,光映上空。」 所以,金祇有憑火煉才知是否純正,人也祇有通過各種考驗,才能了知是否為正士。從前,我等大師釋迦牟尼佛在因地時曾轉生到地獄,與一位叫嘎瑪熱巴的同伴一起拉馬車。因他倆力氣小拉不動馬車,獄卒們便用熾燃的兵器捶打他們,感受著無量的痛苦。當時世尊暗想:與其共同感受痛苦,不如我獨自拉車承擔一切痛苦,讓他獲得安樂。於是對獄卒們說:「請將他的繩子拴在我的頸項上,由我單獨拉車。」 獄卒卻憤怒地說:「眾生感受各自的業力,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說完又用鐵錘擊打他的頭。結果這一念善心使世尊從地獄轉生到了天境。再翻一翻高僧大德的傳記,如帝洛巴、那洛巴、米拉日巴等大成就者,他們在身遇坎坷時所表現的高風亮節,正如火把的火勢,誓不向艱難困苦低頭的風範。

火把即火炬,是古人照明行路之燈,今人將它視作吉祥、興盛、輝煌的象徵。歷屆奧運會開幕初時,便是傳遞聖火點燃巨型火炬,熊熊燃燒直到閉幕。把頭為易燃油脂,把柄一般為木製或金屬製品。人手持盛燃的火把,其把柄雖然向下垂,而火燄卻一直向上燃燒,永遠也不會改變這“崇上”的本性。

正士雖然住遠方,亦會守護自眷屬;
天空密佈濃雲時,地上莊稼更增長。

正士雖然遠居他方,也會以加持力和善巧方便來護持他的眷屬。猶如天空濃雲密佈的時候,即是天降雨露的喜兆,因此田中的莊稼會長得更茁壯。

具法相的上師攝受弟子時,即是以周遍的大悲心為基礎,普降法雨甘露。當然,對那些有緣又有信心的徒眾更會特別予以垂護。如“千江有水千江月”,有一份信心就能得到一份加持。例如法王如意寶攝受的弟子遍及天涯海角,他雖長期居住在偏遠的藏地雪域,但卻無時無刻不在加持護佑著遠方的弟子,令他們遣除一切違緣,修法精進,功德圓滿,菩提早證。還經常號召在學院長住的四眾弟子誦經加持,並以善根回向一切眾生。

聖者的加持是大悲周遍的,不可能受時間和區域的限制。諸佛菩薩雖已遠離娑婆,但其加持卻是永恆的。《入中論》云:「如是佛住法性身,現前雖然無功用,由眾生善與願力,事業恆轉不思議……此寂滅身無分別,如如意樹摩尼珠,眾生未空常利世,離戲論者始能見。」 又如蓮花生大士在其圓滿雪域渡化眾生的事業,欲前往羅剎國渡化眾生時說:「具有信心善男女,蓮生不去何處住,吾壽無有歿盡時,信士前我各現一。」 的確,蓮師雖已不捨肉身飛往西南方的羅剎國,但卻無時無刻不在意念加持吐蕃的子民。有一部伏藏品《蓮師祈請頌》中講到:藏曆每月初十蓮師將親臨藏土加持所有弟子。故寧瑪派的寺院無論大小,每月初十都要舉行薈供迎請蓮師。有信心者皆能得到不可思議的感應,頗有修證之瑜珈士還能親見蓮師。

比如天空密佈濃厚的烏雲時,即表示天將降甘露滋潤大地萬物,由此田中的莊稼會長得更迅速,更茂盛。天空降雨也是無有偏袒,普降於四方八隅,天地之遙無以計量,但天雨卻自然會降到地面。同樣,正士雖然與眷屬遙居異地,仍能對眷屬普施加持。

名聲今生歡喜因,福分來世歡喜因;
此外惟有憑財富,智者絕不生歡欣。

好的名聲是成就事業的助緣,所以成為今生歡喜之因。積累廣大的福德資糧卻是來世歡喜之因。除此之外,光憑財富享受,智者絕對不會生歡喜心。

對正士而言,擁有好的名聲將對他弘法利生事業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正所謂「美名傳千里,不請自來眾」。遠方的眾生一聽聞正士的功德美名,便會生起景仰心和依止心,自然而然地從四面八方雲集到這位正士的身旁。同時,積累福德是來世歡喜之因。從前,有一對以乞討為生的夫妻,他們除了一件衣服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財產。誰出去乞討,便穿上那件衣服,另一人就藏在草堆裏。一次,妻子說:「我倆往昔沒有積累福德資糧,因而今生落得如此悲慘的境地。我們應該把這件衣服供養佛陀以積累福德吧!」 可是丈夫卻不以為然。一天,妻子看到了一位比丘,便委託他將衣服供養佛陀,而她自己祇好躺在樹葉下面。依此功德,那位妻子死後轉生為一富裕施主的女兒,相貌端嚴,與生俱來身著珍寶白衣,因此取名為白母。她虔信佛法並於釋迦牟尼佛前出家,當時珍寶白衣也隨之變成了法衣,她精進修持後證得阿羅漢果。

戒律清淨、修證圓滿的高僧大德,如果將其美名遠揚,令功德廣為人知,則定能攝受、渡化許多弟子。如法王仁波切,悲願深廣,功德事業興盛廣大,名揚海內外,而今,他身邊聚集了七千左右的僧侶,創辦了世界上最大的一所佛學院。同時,他以不共同的善巧方便渡化、結緣的眾生更是數不勝數,並且使大家都獲得今生來世的無比歡喜。又如漢地的清定上師、在美國的宣化上人……。

而另有一些修證圓滿的大德,終年於深山中苦行,鮮為人知。眾生因不知他的功德,所以顯現上沒能攝受弟子。可見,沒有名聲亦會妨礙他們弘法利生的事業。貪圖財富、安逸享受,又無功德智慧的人,這與吝嗇鬼、守財奴又有甚麼差別呢? 更有甚者,花天酒地、揮霍無度,沈迷於現世享樂,不修來世安樂之因,猶如行屍走肉,愚昧無比,福盡而墮於三塗,便無有安樂可言了。所以,有智慧的人不僅身口意善加護持,珍視名聲,而且精進修持善法,積累福慧資糧,使今生、來世都獲得安樂自在。

往後應有遠目光,忍苦耐勞不放逸;
勤學穩重機靈者,即使奴僕亦為官。

正士對自己的前途應有長遠的目光,做一切事都要精進,忍苦耐勞、不放逸,而且要勤學苦練,穩重善巧地行持。這樣的人,即使現在身為奴僕,而將來必定會平步青雲出人頭地的。

正士的法相大致有七種。深謀遠慮:操辦一切事業,俱足遠大的目光。忍苦、耐勞:事業進行的過程中,自然會遇到重重困難,每行一步都會遇到坎坷荊棘,但必須忍受痛苦、勞累。不放逸:事業的成果當以百般精進,勤勉不放逸,抓住機遇,迎頭猛進。勤學:自身的素質、品德修養等也很重要,當勇於改正缺點,精勤修學,不斷提高自己的學識。穩重:無論為人處事,還是對於信仰、事業的態度,都應以穩重為基礎,這樣才會在相處中取得別人的信任,也祇有穩重才能堅定自己的信念。聰明才智:在成辦整個事業的過程中,要有足夠的智慧去辨析、抉擇一些問題,才能使自己遇難易解,隨機應變。俱足上述法相的正士,即使身分卑微,出生貧寒乃至為人奴僕,但總有一天,機緣成熟之時也能登上高官寶座,比如古時的韓信與近代的彭德懷將軍等。

以上七項是成辦世間事業必不可少的,而且對於學佛修法的人來說則更為重要。尤其是不放逸,我等學人特別應該加以熏習。直慶仁波切單貝尼瑪,從六、七歲就開始講經說法,後得大成就。從他的著作中很容易看出,他是一位俱足聖者法相的高僧。他在平常的行為舉止中常觀己心,解決任何事情時都以清淨心仔細觀察,如理抉擇。

此外,穩重也是極其重要的。《大圓滿心性休息》中特別強調修學者當“穩重如山王”。待人處事,祇有性情穩重才能取信於人,博得助緣。信仰、事業等也祇有穩重堅毅才能持之以恆。若其他條件不俱足,僅僅俱足穩重這一項也能通過學習逐漸圓滿一切法相。

老實又穩重的人,終究會得到一定的成就。且不說大成就,最起碼今生對上師的信心不會退轉,其他方面也會有所庇益。反之,不穩重的人,猶如“牆頭草,風吹兩邊倒”,極易受人利用,而失去信心,最終一事無成。也有一種人貌似穩重,實際上卻是頑固不化。他們主觀我執嚴重,邪見、偏見反執為佛見、正見,此等“穩重之人”絕非我們學者所應仿效的。

恆時歡喜發施者,名聲如風傳諸方;
如同乞丐聚施處,願意贈者將更多。

經常樂善好施的正士,其名聲猶如風吹送香氣一樣,傳於四方八隅。就像窮苦乞丐聚集的地方,祇要有人樂意施捨,乞丐便會聚集得更多。

布施於六度中居首位,也可以說是其他五度的基礎。依靠布施可以斷除相續中的吝嗇心,也可與眾多有情接上殊勝的緣分,同時也能積累福德資糧。如果常常歡喜地發放布施,那麼受施的人都會生起無比的歡喜心,互相傳頌恩人的功德,正士便美名遠播了。就如溫馨的香氣,被風一吹而溢滿四方。祇要正士願意布施,受施者也會成為他的眷屬,而且越集越多。

高僧大德大多以財法二施攝受弟子,他們含辛茹苦地創辦道場,攝受弟子,一方面傳授殊妙的佛法知識(法施),另一方面操勞於弟子的衣食住行等生活瑣事(財施)。如台灣的某位大法師,開辦了許多慈善機構,樂善好施,濟貧救災,真實而無偏袒地利益所有眾生。因而“慈濟”聞名遐爾,於整個世界享有盛譽,同時亦得到佛教內外各界人士的大力支持,使其事業日益興盛。世上缺衣少食者眾多,能得他人惠贈而解決暫時的痛苦是何等喜悅啊! 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乞丐也可謂遍跡天涯海角,去到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覓見他們的蹤影。然而隨著受施的多寡,他們的分佈也有差別。常常有人布施的地方,乞丐自是絡繹不絕,越聚越多。絲毫沒有財物布施的地方,乞丐是呆待不住的。所以喜歡發放布施的人,其名聲便會被前來求施的乞丐廣為傳頌。

若已施捨不收回,能容劣者之侮辱;
受恩雖小亦不忘,此等即是聖者相。

正士布施財物,即已施出絕不收回;他寬宏大量,愚劣者怎樣侮辱都能容忍;尤其是曾經受過別人的小恩小惠,時刻銘記,永不忘懷,這些就是聖者的法相。

這裏所講的聖者,並非是指登地菩薩,而是指具有功德的正士。善知識的法相不可計數,薩迦班智達歸納成三條而作宣說。

(一)行布施而不收回:正士通過謹慎思索,將財物布施他人,是以歡喜心而行持的,無論出現任何情況,今後也不會索還收回。真正的布施即如《入中論》所云:「施者受者施物空,施名出世波羅蜜,由於三輪生執著,名世間波羅蜜多。」 既然已作布施,便不要去執著布施的對境和布施的物品。而某些人,盲目求法,不加觀察,請一些不具法相的“上師”傳法,並大興供養。事後卻見到“上師”的諸多過失,而生後悔之心,甚至前去索還供養,這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愚昧本相。

(二)能容劣者之侮辱:對於愚劣人士的誹謗、詆譭等種種侮辱,正士不起憎恨心,不去分辨、責怪、反駁,反而以悲愍之心修習安忍。正所謂“君子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撐船”。

(三)受恩雖小亦不忘:古人說:「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雖然正士廣行布施,但並不祈盼得到他人的回報,而受施者稍有良知定會牢記於心,一有機會就設法報恩。正士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忘記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尤其是身處逆境,而蒙他人相助,更是銘記難忘。從世間法的角度來講,應該恩怨分明。從學佛修行的角度來講,應知一切眾生都當過自己的母親,理當報眾生之母恩,豈能恩將仇報? 記住別人對自己的恩惠,忘記別人對自己的損害,這樣行持才是佛弟子俱足功德的標誌。

正士學問雖隱藏,聲望傳揚諸世界;
猶如密藏荳蔻花,芳香遍於諸四方。

正士雖然盡力隱藏自己的功德、學問,但他的聲望美名仍然會傳揚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猶如香氣襲人的荳蔻花,雖然秘密隱藏、遮蓋,但花香仍會飄溢四方。

高僧大德學問深廣、具諸功德,卻從不以己之德作宣揚,或隱深山,或入川林,或沒於井市俗如常人,他們謹慎嚴行,處處隱藏自己的學問、能力和功德,從不自我宣揚,很希望在寂靜山林中過隱姓埋名的苦行生活。但因龍天護法的推崇和護持,而自然名聲廣大、如日中天,人們都自願地傳頌他們的美名。

反之,目前社會上湧現了一些狡詐的人,自我標榜,大勢宣揚,惟恐別人不知他是某某菩薩的化身,或俱足如何殊勝的功德、神通,或是哪個法門的龍象……真是魚目混珠,龍蛇混雜,使得一些愚夫愚婦上當受騙。但是粉刷的烏鴉白不久,明眼善察的人就能辨析取捨,做到心中有數。這些“大德”不具任何功德,未證言證,他們“招搖撞騙”而“吹”出來的名聲如水泡般不會持久,兩三次後定會露出馬腳。所以,奉勸這些人,一定要懸崖勒馬,否則地獄的大門已向你敞開,閻羅獄卒也在向你招手呢!

真正的高僧大德在弘法利生時絕不會通過卑劣的手段博得他人擁護。即使有人啟問他的功德,他也會藏而不宣,縱有神通自在,他也會矢口否認。

荳蔻是一種多年生草本植物,外形似芭蕉,花色淡黃,果實扁球形,種子像石楷子。荳蔻花生就帶有濃郁的芳香,無需風的吹送,其花香便會融於空氣中溢散四方。就算有人將它秘密隱藏用布匹等遮蓋,那也是徒勞,其花香卻是無孔不入,無孔不出,還會浸透覆蓋物,顯露於外。同樣真正有學問的正士,無論他怎樣謙虛,其功德如何隱藏,他的聲望也會像荳蔻花的香味一樣傳揚諸世間。

國王僅在本國大,智者處處受人敬;
花朵僅是一天飾,頂寶永時受供奉。

國王祇有在本國才能擁有顯赫的地位、權勢、榮耀,而正士智者走到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受到別人的恭敬。再美艷的花朵也祇能做一天的裝飾,而頂髻寶卻永遠受人珍視供奉。

智者即如龍王頂上的如意寶,恆時處處受人恭敬、尊崇。西藏的一些高僧大德去國外弘法時,也受到他國信眾的熱烈歡迎。比如在異國的大德們,皆以高深智慧和殊勝功德贏得了廣泛的敬奉擁護,而且把佛法傳揚到了世界的許多地方。

國王的勢力範圍極其有限,福報也是一定有限的,他祇能在本國顯威風,國民僅是敬畏他的權勢、制罰罷了。一旦下台或到了其他國家,就不一定受人尊敬、為人服從。假如此國王俱足賢善德行,仍會得到一些恭敬。如果是庸庸昏君,劣行劣績則定會如“喪家之犬”讓人不屑一顧。對世間一般人來講,國王是很偉大的,他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勢都是令人羡慕、夢寐以求的。孰不知,國王權勢無恆久,如嬌美的花朵,霎時凋零。如果為王不仁,徒造諸多惡業,終將墮入三塗無有出期。

所以,那些具有善法、智慧崇高的人才真正是最偉大的人。因為他們自利利他的功德永恆持久,乃至生生世世都會俱足不缺,能真實地為自他所有眾生謀福造利。相比之下,那些顯赫一時的總統及首相倒值得可憐同情。每當選舉之時他們為了不落選,就會興師動眾,瞻前顧後,顯出百般伎倆,好讓百姓“看中”他們!

彎彎樹木果實多,雅馴孔雀尾屏美;
馴良駿馬行道快,誠摯溫和智者相。

秋天的果樹上掛滿累累果實,自然把樹壓得枝彎頭低;溫順柔和、步態優雅的孔雀,尾屏極其美麗;馴良的駿馬,疾行如風,腳力持久;誠摯溫和即是智者的法相。

這裏採用三個比喻進行類比推理,以此說明智者的殊勝法相與愚者恰恰相反。

(一)優良的果樹一般都參差不齊,果實結得越多,樹枝就被壓得越彎,在果園裏看到的往往是低矮彎曲的果樹,其枝葉隱藏處羞滴滴地掛滿了豐碩的果實。而那些高直挺拔的樹木就不一定會結出果實。

(二)孔雀能給人帶來美好的享受,其羽毛也有辟穢的作用,世人常常用孔雀羽毛作裝飾品。然而孔雀有兩種:一種行走迅速,飛行疾厲,這種孔雀的尾屏不一定很美麗;另一種溫順柔和,步態輕盈,優雅翩翩,這種孔雀不僅性格調柔,而且尾屏美麗,光彩照人。

(三)馬也可分為兩類:一類性急暴躁,腳力不佳,又不擅於疾行,即是人們說的劣馬;另一類是駿馬,也稱良馬,其訓練有素,和順沈穩,擅於疾行,腳力持久。

以上三種相互比較,各類的優劣便一目了然。同理,智者獨特的風采即是坦誠、真摯、無有偏執、不計得失、慈悲、善良,常以溫文爾雅之態迎待他人,這些都是智者的美德、法相。而有些愚蠢粗野的凡夫,即是脾氣暴烈、驕橫跋扈、自以為是,如同不結果實的樹木,又如尾屏不美的孔雀,更如暴烈難馴的劣馬。了知此理後,應如理取捨,精進行持,以期早入正士的行列。

正士常人同做事,彼二報恩卻不同;
於田撒下同種子,長出莊稼不相同。

為正士和平常的人同等地做事情,所得到的恩惠和報酬卻截然不同,如以同樣的種子分別撒播在肥沃和貧瘠的兩種田地上,長出的莊稼卻各不相同。

正士對於他人的恩情有兩種處理方式:一是知恩、念恩、恆時不忘,但因緣時機尚未成熟,苦於無法對恩人作回報。二是知恩、念恩,一旦時機成熟便立即回報。

劣者受恩不報恩,也有兩種:一種是受別人恩澤,非但不知恩,反以為是自己的福報顯現所得到的便宜,也就談不上將來報恩。另一種是不知恩,不報恩,甚至恩將仇報,對恩人加以誹謗詆譭,顯盡內心惡劣的本性。法王仁波切常以此理開示弟子:「要結交正人君子,知恩報恩;儘量忘記受恩不報反加損害之人的惡行。」 可是現在許多人常常把壞事銘記於心,好事忘於腦後。薩迦班智達也曾說:「作事交友,依靠知恩報恩這一準則可推知所交往之人的品格。」 正士為良田,劣者即荒野。同樣的種子,若播在肥沃的良田中,則生長旺盛,豐收有成;若撒於貧瘠的荒野,無論怎樣精勤耕種,也難以萌生苗芽,即使稀稀疏疏地冒出幾顆終究不得收獲。

若於聖者作賢事,無論再小亦有果;
猶如施一油柑果,法王待彼若王子。

如果對聖者作賢善利益之事,再小也會得到回報。比如一人在國王感受飢渴時,供給了一個油柑果,事後國王將他與王子同等對待。

這裏講的聖人泛指俱足智慧、人格高尚的正士。下面用一個故事來闡明上述道理。

從前有父子二人,父親俱足智慧,精研佛學,掌握了很多世間和出世間法的知識。父親去世時,留給兒子一份遺囑:「輔助善國王而遠棄惡君,聘娶賢善妻而勿娶劣女,結交忠義友而捨棄劣友。」 但兒子年少氣盛,想驗證父親所說的是否在理,於是他侍奉一位昏君,娶一位劣妻,但結交了一位善友。

一天,他陪國王進山遊玩,晚上他倆住在一個山洞裏。深夜時,一頭猛虎闖進洞來,眼看著要吃掉國王,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挺身而出,舉劍殺死猛虎,救了國王。事後他對國王說:「我今天救了你的命,往後可要報答我啊!」 國王於虎口脫險,高興之極,連連點頭答應。後來,國王一直沒有酬謝他,連提也沒提過,似乎早已忘記了諾言。他非常氣惱,於是將國王最寵愛的一隻孔雀偷來殺死,和妻子一起分享了孔雀肉。然後又將經過告訴了善友。國王丟失了孔雀,非常著急,懸賞追尋孔雀的下落。若是男人就賞給半國的財產,若是女人,則封為王妃。他的好友忠義善良,未去告發,而他的妻子卻卑劣無恥,為做王妃而向國王告密。國王立即將他抓獲並要治罪。他對國王說:「孔雀雖然是我殺的,但看在我救過你一命的面上,請饒恕我吧。」 國王獰笑道:「我眷屬眾多,哪能一一報恩? 你殺了我的孔雀,今天必死無疑!」 而他的好友提前入山,捕獲了一隻孔雀,與國王那隻極為相似。正在緊要關頭,好友獻出孔雀說:「國王息怒,孔雀在此。」 國王得到了孔雀也就不再計較了。經過這場風波,他仍不死心,又作了相反的試驗:即輔助善國王,娶一賢妻,而交一惡友。這天,他和國王騎馬郊遊。國王的馬受驚狂奔不已,致使他倆迷了路。正在飢渴難當之時,他將身上帶的兩個油柑果分給國王食用。國王歡喜承諾:「我一定要報答你的恩德。」 後來他們尋到歸路,順利返回王宮。為了考驗國王,他故意把國王最寵愛的小王子騙回家,將衣服脫下交給惡友,告知:「我已將小王子殺死。」 然後讓賢妻看護好王子。國王痛失愛子,於全國貼下佈告,重賞知道王子下落的人。惡友聞訊立即將他出賣。國王半信半疑地傳他來問話。他面不改色,坦然地承認了,並請求國王饒恕。國王哀歎:「可憐我子命薄,就算現在把你殺死也於事無補,且恕你無罪,也算對你報恩吧!」 如此這般,他深深感悟到這位國王確實是位知恩報恩的有德賢君。於是將事實和盤托出,同時讓妻子把王子送還國王。兩種截然相反的經歷,令他感觸頗深:「父親的忠告是多麼的正確啊!」

所以,切切不可與那些卑鄙小人結交,一定要親近人格高尚、忠義賢良的正士。如【大善權經】所載交友的三大法則:一見有過失,轉相諫曉;二見有好事,深生隨喜;三若於苦處,不相棄捨。

行為護持高門閥,若失行為則無義;
諸人喜愛檀香味,燒盡成炭誰需之。

俱足高貴門第或種姓的人,應以賢善的行為來維持其身位,若行為不如法,則徒有虛名,無甚意義。比如人人都喜愛檀香木的香味,但當檀香木燒成炭後,又有誰會需要呢?

不論甚麼人,從外表都很難了知他的內心世界,祇有通過他的語言和行為來作推斷。所以那些與生俱來貴為王族或被認定為轉世活佛的人,必須要有後天善良的行為來很好地維持。如果行為與他高貴的門第不相適合,則空有虛名而無實義。

曾經有個人被認定為某寺院的轉世活佛,因此以後他便認為自己已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成就,就甚麼都不執著了。再加上別人的讚譽、奉承,他更被沖暈了頭腦,驕傲自滿,不精進於聞思修,不持守戒律,於上不恭敬,於下不慈愍,最終落得身敗名裂。又如一些王族後裔,雖貴為王族,但行為舉止卑劣,驕奢淫逸,放蕩不羈,縱然繼承了王位,又怎能得以長久呢? 大文學家塞萬提斯說過:「血統是從上代傳襲的,美德是自己培養的;美德有本身的價值,血統祇是借光。」 以前錫金本是一個擁有完整主權的國家。但因國王嗜酒如命,不問國政而導致整個國家的政治、經濟急劇衰落,最終被印度侵佔,淪為“亡國之君”。相反一些出生貧寒的能人志士,以長期的艱苦奮鬥換得了崇高的地位,成為高官乃至國王。正如奧維的一句名言:「使一個人偉大,並不在富裕和門第,而在於可貴的行為和高尚的品性。」

比如檀香本為樹中極品,其味幽香、淡雅,既可調心安神,又可入藥治療諸疾。檀香價格高昂,但人們也不惜重金求購。然而不知檀香價值的愚者卻將其燒成灰炭,此時便毀掉了檀香的價值,成為人們捨棄的廢物。同樣,擁有崇高地位的人也是如此。古人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即使有人已成為高僧大德或寺院的住持、執事以及社會上的首腦領袖,如果他們的行為不如法,自會讓人唾棄,使其事業、地位日益衰敗,如夕陽殘落。如果行為相符於名聲、地位,則如日中天,能為自他廣做利益之事,前者即如燒成炭灰的檀香木,無人理會;後者卻如馨香濃郁的上等檀香,令人追尋。

大者暫雖受衰失,不必為彼生憂傷;
月亮暫被羅侯食,立即將會得解脫。

崇高而偉大的人,雖然暫時身受磨難,處境極危,但能逆水行舟,所以不必為他們擔憂。譬如月亮暫時雖被羅侯所食,但很快能得解脫而普照世間。

偉人不會因逆境而生煩惱,一蹶不振,一旦因緣成熟,就會再創自他二利之宏業。在文革期間,不少高僧被關入獄身受限制,事後卻能重振佛法,廣利眾生。又如,我們的法王仁波切雖然顯現患有嚴重的心臟病,但不必為此而擔憂。因為法王曾經發願,要代受南瞻部洲所有眾生心臟病之疾苦,對此許多經續中也有授記。

【賢愚經】記載:古印度鹿野苑有二位太子,哥哥格登(意為善義)乃菩薩種姓,對三寶俱足信心,智慧深廣,大悲周遍。弟弟都登(意為惡義)心性惡劣,五毒俱全。一日,格登出遊,見民眾四處奔波,辛苦萬分,仍然缺衣少食,不得安樂。他悲心難忍,回宮請求父王開國庫廣行布施。得到了國王的准許,於是格登大開國庫,將所有的財物都布施給了人民。當時舉國歡慶,無不讚歎他的功德。

國庫空虛,如何能維持國政的正常運行呢? 於是國王召集大臣商議。格登請求入海求取如意寶,以解除國家和人民的疾苦。國王和王后擔心太子入海遇難,若都登臨政,國家則永無安寧,人民也會更加痛苦。故而強烈地反對。但太子心意已決不可阻擋。

大海茫茫無際,必須有一位嚮導引路。太子便請求一位曾多次出海、經驗豐富的老翁同行。老人身體衰弱,恐有去無回而極力推脫。經過太子反覆勸請才勉強答應。而王子都登擔心哥哥取寶大功告成之時,必定會登基為王。於是向父王請求同哥哥一起入海取寶。

二位王子和五百眷屬乘船離開本國,駛向寶洲。一路風平浪靜,經過七晝夜的航行,大船抵達寶洲。眾人登上寶島,見金沙遍地,到處是奇珍異寶。老翁告訴大家:「我與太子到龍宮去取如意寶,你們選擇一些值錢而質輕的珍寶帶回陸地,記住不可貪多,否則太重船會沈海。」 言畢就與太子趕往龍宮。半路老翁身力耗竭,生命垂危之際告訴太子:「我不能陪你去龍宮了,你一直向前走可以到龍宮。如果大門緊閉,就用門上的金剛杵打開門進去,如果遇到凶惡護法不必驚懼,直接面見龍王請求賜予如意寶。你要記住,除了龍王耳朵裏的如意寶外,其他的都不要,因這個如意寶的能力最大,能滿足眾生一切願望。你回國以後,一定要以行持善法來報答我。」 說完閉目而逝。

太子經過一番周折,得到了龍王耳中的如意寶,回到島上與五百眷屬及都登王子一起登船回國。因都登貪心猛烈未聽老翁的勸告,在船上裝滿了各種珍寶,船不堪負重在海中沈沒了。五百眷屬遇難身亡,二位王子倖免於難,抱著木板漂到陸地時已精疲力盡。都登心懷鬼胎決定殺死格登,奪得如意寶,就對哥哥說:「已經天黑了,哥哥你先睡吧! 我來看護如意寶。」 格登毫無懷疑,將如意寶交給他,便安然入睡。都登見時機已到,就將兩根削得十分尖銳的竹籤,用力刺入格登雙眼之中。劇烈的疼痛使太子頓時醒來,他以為是強盜來奪如意寶,忍痛拔劍準備搏鬥。這時一位神靈告訴他:「太子,不是賊人,而是你弟弟幹的。」 太子聽罷,不忍加害弟弟,就棄劍倒地。都登見狀,認為他必死無疑,就連夜趕回本國,告訴國王:「哥哥及五百眷屬都已遇難,祇有我攜帶如意寶僥倖歸來。」 國王、王后聽到愛子死訊,頓時悲痛欲絕,而都登缺福少德,且對如意寶的能力抱有懷疑,所以如意寶未能滿他所祈之願。

話說太子昏迷於曠野之中,以他的福德力自然聚來了幾頭犛牛。牧人尋牛而至,把太子背回家中,並為他治療眼傷。太子眼傷痊癒後,對牧人說:「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現在我已雙目失明,不能長期在此打擾你,請你為我準備一把琵琶,送我到京城,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牧人照他的話作了安排。

太子在京城賣唱為生。不久,有位好心人把太子接回家,讓他看守果園。主人在果樹上掛一些鈴鐺,將拉鈴鐺的繩子放在太子身邊,他過一會兒拉動一下,就可以驚飛吃果實的鳥雀。於是太子結束了賣唱生涯,安住在果園之中,空閒時仍舊彈一彈琵琶,唱一些自己編的歌曲。太子的歌聲甜潤,詞曲優美,便引來了很多聽眾。國王的公主是最忠誠的聽眾之一,每天準時到太子座前聽歌,逐漸對他產生了愛慕之心。有一天,公主啟問太子的經歷。格登太子感到公主對自己很好,就不再隱瞞,將自己的身世及經歷詳細地告訴了公主。公主聽後驚喜交加,因為她和格登太子早已訂婚,祇是未曾謀面。前段時間傳來消息,說太子在海上遇難。現在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格登太子,怎能不高興呢? 公主問道:「你的弟弟使你落到這步田地,你會對他報仇嗎?」 太子說:「我不會報仇。」 公主不信,太子說道:「如果我沒有一點報仇的心,願三寶真實力的加持,使我雙目立即復明,倘若我有一點報仇之心,願我照樣不見天日。」 話音剛落,太子雙目立即復明。

公主高興地回宮見過父王便問:「格登太子您認識嗎?」 國王說:「當然認識,不過已經落海死了,真可惜!」 第二天,公主帶著格登太子來見父王。國王見真是格登太子,頓時大喜,一面派人馬上將此消息送到鹿野苑,一面為太子更衣洗浴,親自送太子回國。

太子的父母知道事情真相後,立即將都登關進監獄。太子回國,全國上下一片歡騰,都爭先跑去迎接。太子在所有人中沒有發現弟弟都登,就追問他的下落。當得知弟弟正在監獄受苦時,馬上請求父王將他釋放,並說:「這是我的業力,一切都是隨因緣而轉,不要怪他。」 格登安慰弟弟後,拿到如意寶供於幢頂,心中生起令一切有情得到安樂的大悲心而祈請如意寶賜予財物。如是祈禱之後,天降各種珍寶,空虛的國庫也已充滿。人民隨意得到各自所需,豐衣足食,過上了安樂的生活。全國臣民都皈信三寶,修持善法,得到了今生和來世的安樂。

賢善的格登太子雖然受到了一些痛苦,但總的來說,我們不必為他擔憂,因為以他的福德和智慧最終能得以解脫,圓滿一切所願。正如皎潔的明月被羅侯星所食,那僅是一種短暫的月食現象。月亮不可能長時陷於危難,以其自力,很快就能從羅侯星的惡口中得到解脫,所以人們也不用擔心月亮的安危。

大者仁慈諸怨敵,則能制服怨敵眾;
眾人敬王護他眾,故彼推選為國王。

古往今來的高僧大德和仁慈偉大的國君們,以悲智和方便善巧能攝伏一切怨敵。如古印度的“眾人敬王”,以慈悲心愛護每一位民眾,所以被眾人推選為國王。

真正慈悲的偉人,不僅能以世出世間的智慧和各種善巧方便攝持眷眾,同樣也會以仁慈之心攝受冤家仇敵。因為他們知道冤冤相報無始無終,當以慈悲心修習忍辱,並以布施等來安撫化解彼此之間的矛盾。最後感化其心而制伏眾多怨敵。此訣竅在《入行論》中也再三強調:以消滅方式不能徹底滅除怨敵,祇有對治自己的憎恨心,才能對治自己的煩惱並外伏怨敵。遵循佛跡的高僧大德,他們並非祇精通某一派教理並真修實證,而是廣學各派教義,慈悲攝受一切眾生。對摯誠的弟子盡心盡力攝受、諄諄教誨,對那些不明世理教法的人,也是平等攝受,並以種種方便賜以相應的教言,仁慈地調伏了煩惱眾生之怨敵,故而遠近的眾生也自然把他作為自己心靈惟一的依怙。

俱足悲智的正士不但能制伏怨敵,而且能得到怨敵發自內心至誠的信服和崇敬,所以眾人把他們推選為國王。正如“眾人敬王”的來由,眾人敬王是古印度歷史上的第一位國王。很久以前,眾生福報圓滿,皆以禪悅為食,神通自在,既沒有國王也不需要國王。而後來,因眾生福報消減不得不以農耕謀生,由此產生土地糾紛而不得安寧。此中有一個人,悲智俱足,淳善公正,仁慈民眾,便被眾人推選為首領。這個首領以慈心行持善法,攝受親眷,而且對待怨敵也如親人一樣。遂而眾多遠方的人民都來投歸於他,於是成立了國家。這位首領被眾人擁戴為國王,號“眾人敬王”。這一史實可詳見於多羅那他尊者的《印度佛教史》和托觀大師所著的《明鏡史》。

正士無論再困苦,不吃雜罪之食物;
獅子無論再飢餓,不會食用嘔吐物。

正士無論遇到怎樣的艱難和困苦,也不會食用那些雜有罪業的食物。猶如獸王獅子無論多麼飢餓,也不食用嘔吐之物。

此頌所明之理與前文“智者無論再計窮,絕不邁步愚者道”的意義相近。說明了正士知世理明因果,其行為也是如理取捨,應止則止,應持則持。他們不會接受絲毫掠奪盜竊之物以及殺生而獲得的財食,並以“吃清淨飯,穿清淨衣”為準繩,其衣食住行所需資具皆不違因果,順應善法所作而得善。

大德正士常嚴以律己,以德服眾,從不以邪命為生。邪命有五種:
(1) 詐現異相令俗人心生敬仰;
(2) 說自功德,令聞者心生信敬;
(3) 占相吉凶;
(4) 高聲現威令人畏敬;
(5) 說所得利以打動人心,所得利即所受之供養。

以此五種邪法受取利養而活命即為五邪命。為此唐朝道宣律師為我等後學能識別因果並了知真實,而描述了以邪命養活的形象比丘為:淨治灑掃自之住處,百般嚴飾所在道場,羅列種種幡幢及諸莊嚴品。數數洗刷資具,袈裟不離身,威儀齊整,緩行直進,低聲軟語或復靜默,執著律相,然其內心常求名利,受人敬重,性多嫌恨。此貌似修行之人佛在【賢愚經】中以外熟內生的芒果而作比喻。由此知曉那些卑劣愚人,即使正處在春風得意之時,也是多以罪業謀生,倘若稍受違緣,就更會做出違背因果、傷天害理之事。而正士的行為與此恰恰相反,且不說以手段謀財取食,即使是份內的享用也毫不貪求,如華智仁波切遊化藏地時,常以乞丐形象渡化眾生。一次,尊者超度亡人後,施主供養時,他說:「我不需要任何供養,有三匹馬就會有三匹馬的煩惱。」 古人也說:貧者不受嗟來之食,更何況正士大德,又怎麼會食用雜罪之食物呢?

同樣,雄獅無論是怎樣的飢餓難忍,牠寧死也不會吃那些骯髒得如嘔吐之類的東西。這種行為並非如烏鴉狗豬之類專食不淨物所能比及的。同理,那些以罪業謀生的人也不能與嚴持淨戒的正士相提並論。此等人雖得到了一個人身,但不能利益今生與來世。

正士即使遇命難,亦不捨棄善本性;
真金無論再燒砍,彼色總是不會變。

賢良正士即使遇到生命的危難,也根本不會捨棄他本有的善良本性,猶如真正的金子無論怎樣燒煉砍割,也不會改變它金黃的本色。

此頌與上面一偈是以遞進的方式來說明正士的德行。正士不但能經受得了平常的違緣,乃至於最嚴峻的生死考驗也同樣能克服、忍受。對上師三寶有不變的信心及對眾生有永恆的悲愍心,是檢驗修行好壞的標準,因根基的差別而有了人格上的賢劣,有些人聞思佛法的信心和精進始終如一,無論受到甚麼惡緣,都不會觸怒上師和一切眾生。而有些人則恰恰相反,無論怎樣善加勸導調教,他們的心猶如磐石難以轉變向善,這樣的人縱想修法,但因人格惡劣難以成就。如《勝利道歌》中所說:「當勤心善稟性直……此名人道規範法,三世諸佛方便道,是為四攝法之精。」 即表明佛法之基礎乃為善良的本性。

在文革時,有多少高僧大德被殘暴拷打,種種刑罰,逼迫他們棄僧還俗。而這些剛正不阿的正士們寧死亦不改初衷,有些被殘害失去了生命,有些忍受著痛苦的煎熬,最終得到解脫而廣利一切眾生,再度興盛弘揚佛法。正如“真金不怕火煉”。黃金無論是作供養還是丟於糞堆垃圾中,都會發出它本具的金色,安然如初。正士也是如此,歷史上的那些高僧大德,無論是在監獄還是在深山中,縱遇命難也不會捨棄上師三寶,也沒有忘記悲愍眾生。所以高尚的人與卑劣的人是很容易區別的。因人格的穩定堅毅將決定一切世出世法的成就與否。雖然有俱生與後學之別,祇要接受智者正士的教導而不斷熏習,持之以恆,表裏如一,自然能成辦一切暫時與究竟的安樂事業。

卑者雖嗔高尚士,正士不會復發怒;
胡狐發出大嚎聲,獸王於彼起可憐。

卑鄙小人雖然習慣予以嫉妒和憎恨的態度對待高尚的正士,而正士決不會對卑鄙者發怒報復。猶如狐狸發出大嚎叫的聲音時,獸王雄獅會默默地用慈目垂視著牠,並發起悲愍之心。

高尚的善賢正士常以悲心寬宏大量地待人,面對任何困難都是百折不撓,堅韌不拔,並不會因外境而改變自己的慈悲心,而那些卑劣小人常善於使用各種伎倆來誣蔑陷害正士,說長論短,不容正士的存在。對於這些人的醜惡表演,正士非但不以憎恨去報復、爭辯等,並以緘默來悲愍回向他們。正如《入行論》中所說:若對菩薩造違害之事,也是接上了解脫的因緣。雖然愚者本性卑劣,但菩薩常以大悲心來攝受寬容他們的行徑。正士所持的是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常行沙門四法:他人辱罵,我不還罵;他人毆打,我不嗔打;他人憎恨,我不生嗔;他人尋機挑撥,我不尋過反爭。沙門意為修善,凡皈依佛門修持善法的人都應如是奉行,逐漸改掉惡習,以入慈悲之道。

狐狸常在獅子面前狂亂嚎叫,而獅子卻悲愍地望著牠。同樣,正士對小人的嫉妒憎恨也是如如不動的,並將自己的善根回向給他,願他的罪業悉皆消除,生生世世能常行菩薩道。曾經有位大德,他攝收了很多信眾並擁有很高的威望。在他的弟子當中,有位姑娘私下與一位青年相愛。後來她有了身孕,那位青年逃到遠方去了。父母責問對方是誰,這位姑娘怕傷害情人,於是誣陷這位大德,心想父母絕不會傷害皈依師父。當時所有的信眾都仇視這位大德,姑娘生下孩子後,她的父母將嬰兒交給大德。他祇好耐心餵養,並時時遭到眾人的辱罵。後來那位男青年回家詢問孩子下落時,事情真相大白。姑娘的父母及所有信眾都來向大德懺悔,這位大德祇是淡淡地說:「孩子交給你們就好了,本來一切都是因緣,你們沒有任何過失。」 看看世間,人與人相爭,國與國的戰爭。把“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作為座右銘。此乃顛倒之行,應當明白,爭鬥是不能泯滅是非的,應以安忍方能從根本上平息紛爭,而進入平等慈悲的高尚境界。

眾人尋察智者過,常人不會有如是;
如於珠寶尋瑕疵,誰管燼薪有裂痕。

凡夫眾生喜歡尋察智者的過失,對平常的人卻不會有這樣的觀察,就好像人們習慣在珠寶上尋找一點點微小的瑕疵,然而對柴薪上再多的裂痕也根本不會去留意。

智者以其廣博的學問、深邃的智慧以及諸多功德而被尊為人上人,自然名望和在人們心中的地位也是異於常人。他們就像璀燦的明珠一樣能成為世間的莊嚴。一種追求完美的心態促使人們對智者尤為關注,無論功德與過失都將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智者雖然是行為嚴謹戒律清淨,但不可能做到完美無缺,總有這樣或那樣的少許過錯與不足,所以恭敬他的人或不恭敬他的人乃至凡夫常人都會擦亮敏銳的眼睛加以觀察,吹毛求疵更是家常便飯。作為高僧大德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雖然他見解高深,行為如法,一旦言行稍有不妥,馬上就會招來眾人的閒言非語,並在茶餘飯後評論一番。曾有一位法師,學識淵博,常被佛學會及大小道場邀請傳講經論。每到一處,信眾皆前呼後擁,從頭到腳地審視法師,讚美聲與議論聲交織在一起「瞧,法師今天剃了頭,真亮,噫? 怎麼有股香味,莫不是塗了甚麼香油?」「這叫戒定真香。」「哦? 聽說他與一位女居士交往甚密,那能算戒律清淨嗎?」「對呀! 戒律不清淨怎麼會有真香呢?」 其實眾人議論的女居士實為法師的親妹妹,常為法師料理生活瑣事。後來法師得知眾人的非語,便與妹妹劃清界線,不可隨意親近,前來朝見也需兩人作陪。於是法師給自己制定了一項又一項清規,出入皆有小車代步,眾人除了在法堂上一睹尊容,其餘時間則是難得一見。如此眾人又說法師變得傲慢起來,行為怪癖,不隨順眾生等。凡夫就是這樣,把尋察智者的過患作為生活中的樂趣,常習慣於用分別心去推測、臆斷智者的行為,並把子虛烏有的事說得像真的一樣,若真實發現智者的過錯便如獲至寶,四處傳揚,大有“智者也不過如此”的感慨。當嫉妒心強的人知道後更是手舞足蹈,連唱帶跳,大擺喜宴以示慶賀。

然而一般常人卻不被人重視,即使違背世規和佛規,渾身都是過失,人們也不會對他品頭論足,總是聽之任之無動於衷。與關注智者的過失形成鮮明的對比。如同“白衣上的一個黑點十分顯眼,而黑衣上的黑點再多人們也看不出來”。同樣的道理,珠寶為罕見難得且價格昂貴的珍品,人們對其喜愛和慕求自是與日俱增。在購買珠寶之時,人們精挑細選,小小的瑕疵也不會放過。在展覽珠寶的盛會上,人們更會戴上放大鏡或是顯微鏡加以觀察評定。

不因讚稱而高興,不因辱罵而憂傷;
善持自之功德者,此乃正士之法相。

不要因為他人的讚揚而高興,也不要因為他人的辱罵而憂傷,要好好保持自己的功德,這就是正士的法相。

一般的人都是喜歡受到表揚而討厭批評指責。一聽到別人誇讚自己有才能有德行,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也不管是真是假,立即就會沾沾自喜。如果稍有能力的人更是眉飛色舞,“雲裏霧裏忘乎所以”,那得意勁兒真比吃了蜜糖還甜。而當他人譏諷辱罵自己無德無能或刁難挖苦時,諸如“你真笨,這點小事都不會;頭腦簡單,傻得出奇……”這時立即就會嗔怒於心,憤怒至極,甚至與對方吵罵爭鬥。而正士卻是“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八風:利、衰、譭、譽、稱、譏、苦、樂)他們以自己圓滿的修證、崇高的德行,向世人顯示著聖者的風采。

在此,我們應該學習正士不為世法所動的品行。對於他人的稱讚,要反省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功德,即使有也是修學而得,更何況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沒有甚麼值得驕傲的,而應謙虛、謹慎,爭取更上一層樓。如果沒有這樣的功德,就更不應以虛誇為榮,當精進修學。對於他人的譏譭,應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來對待。如果自己真有那樣的過失,就應感謝他人的指點,努力改正;如果沒有,就該引以為誡,沒有嗔怒的必要。《入行論》中講:「一嗔能摧毀,千劫所積聚,施供善逝等,一切諸福善。」 所以,我們應從各方面善加護持以保護自己的功德。

依罪武力所得財,怎能算為真財富;
猶如貓狗雖充腹,皆是無恥之經歷。

依靠罪惡和武力得來的財富,怎麼能算作真正的財富呢? 就像貓和狗,雖然能填飽肚子,但牠們獲得食物的途徑,卻是卑劣無恥的。

社會上的惡霸奸商,貪官污吏,依靠欺騙、殺生、偷盜、強搶豪奪、殘酷剝削等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些財產,最終也無法享受,即使享受也不會保持常久。某居士講述了這樣一段經歷:我家附近的別墅區搬來了一位陌生的鄰居。他並沒有從事任何正當或不正當、可以賺錢的行業,但一家人吃喝玩樂,過著豪華奢侈的生活。他家的錢財多得花不完似的,令人莫名其妙。誰知好景不長,一個多月後,那令人羡慕的花園別墅卻被公安人員層層包圍。原來他是某財政局局長的兒子,當父親的一手遮天,貪污了國家巨額公款,讓子女都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如今已被查處,局長老爸判刑入獄,財產自然是全部沒收。

又有一位姓曹的生意人,以販賣牛為生。曹某有點小聰明,往往會利用各種手段來販賣牛。每當農夫前來選購牛時,他為了展示所賣的牛強壯有力,便故意將牛牽到爛泥田中,讓其拖運滿載貨物的車。牛拖不動時,他就以針暗刺牠,牛痛楚不堪自然向前猛衝。這樣,買主便以為是頭身強力壯的牛,於是會以高價購買。在暴利的引誘下,曹某不顧牛的死活,經常給即將賣出的牛灌下米糠水,直至肥大好看為止。若不小心,將水灌入牛的肺部,牛便會呼吸阻塞窒息而死,牛所遭受的虐待真是苦不堪言。曹某正在為自己高超的賺錢手段而得意忘形之時,冥冥之中的惡業果報卻接二連三地降臨到他家。首先,曹某忽然得了重病,沒多久便哀號呼叫而死,死時兩眼瞪大如牛眼,那種淒慘的景象,令人見了都會毛骨悚然。四年後,他妻子的兩腳忽然無緣無故地不能動彈,整天在床上痛苦呻吟,拖了數月才一命嗚呼。他惟一的兒子本來事業還不錯,但後來卻不務正業,終日飲酒買醉,一日,迷迷糊糊地墜落橋下,死時才三十八歲。

以非法手段所謀取的不義之財,即使臨時享用,也會出現各種違緣疾苦,甚至殃及子孫,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這樣反倒不如一個流浪漢快樂自在。獲得那些不清淨的財富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非但今生難享快樂,而且下世也要做牛做馬來償還呀! 更何況還有那地獄的痛苦。

再反觀我們修行人,如果以邪命為生,豈不是豬狗一般低劣無恥。所以受人供養當如經中所說:「受檀越食,如饑饉世,食子肉想。受施主衣,如熱鐵纏身。入房舍時,如入鐵爐。受床座時,如熱鐵床。寧破此身猶如微塵,不以破戒之身,受人供給……。」

眷屬若得諸圓滿,此乃長官之光彩;
為馬嚴飾瓔珞者,豈非主人之莊嚴?

眷屬如果獲得幸福,一切圓滿,那便是其主人——長官的光彩。正如為馬嚴飾種種瓔珞,那難道不是馬主人的莊嚴嗎?

在賽馬場中,駿馬都被主人用金銀珍寶等造成的瓔珞裝飾得有如天界的神馬下凡一般,真是華麗無比。馬兒競相爭艷,縱然被評為第一等的寶馬,眾人也不會以為馬有甚麼光彩,卻紛紛誇讚其主人的福報,成為主人不可一世的榮耀。同樣,作為一個國王或總統,如果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讓人聯想到的肯定是國王、總統施行仁政、廣行惠施等功德所致,並頌揚其宏偉的業績。就如各階層領導乃至家庭主人,如果其眷屬團結和睦,幸福圓滿,那麼世人定會公認是其主人的功績偉大,英明蓋世。

在佛教團體中,高僧大德們主持著許多道場、佛學院。他們攝受了眾多海內外的弟子。弟子越多,素質越高,越顯示出上師的浩瀚功德。法王如意寶便是這樣一位典範。他培養了許多德才兼備的大堪布。這些大法師不管派到哪裏弘法,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信眾更會憶念法王的功德:「法王太偉大了,他的弟子都這樣了不起……。」 真可謂“名師出高徒”。如今佛法遍及世界各地,圓融甚深的教理、威儀俱足的沙門、虔誠至極的居士等等,這無一不是在訴說佛陀的功績和偉大。甚至世間上稍有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尼佛是一位了不起的聖人,祂的教法流傳了幾千年,必有它存在的價值,影響之大,範圍之廣,信徒無量無邊不可計數。佛的弟子更是感恩戴德,口口聲聲“我佛慈悲,人天導師,眾生怙主,佛祖釋迦牟尼……”。

長官如何以大恩,愛護一切諸眷屬;
如是所有眷民眾,亦對長官敬服侍。

作為長官,如何以大恩德愛護所有眷屬,那麼他的眷屬、臣民也會對這位長官恭敬承侍、忠心耿耿。

一位領導,不管地位、權勢高或低,都必須以慈悲心和善巧方便去攝持愛護他的一切眷屬。這樣才自然會得到人們的愛戴擁護,也就會政通人和。“天時、地利、人和”樣樣都要俱足,眾人依此才能齊心協力,所謂“上施以令,下助以功”,一切事業都會圓滿承辦。那麼具體應該怎樣對待自己的眷屬呢? 又怎樣才能深得民心受到擁護呢? 古人說:「身先足以率人,輕財足以聚人,律己足以服人,量寬足以得人。」 即是做任何事都要起好帶頭作用,身體力行地去做,才能統領大眾;不要在財產、受用上斤斤計較,應善待自己的屬下,這樣人們才會緊緊地聚集在你的身旁;要求別人怎麼做,就必須嚴格要求自己也那樣做,這樣屬下才會心服、口服,聽從安排;對待屬下要寬宏大量,不可於小事上添枝加葉,另生過患,這樣才能深得人心。所以不管甚麼人,上級對下級,都應該如父愛子,切不可高持“人民的公僕”這一美名,反倒讓人民做奴僕。如果為官不仁,必定會讓人唾罵,甚至危及地位和生命。如歷代的暴君,惡霸都沒有好下場。同樣,高僧大德也應以慈悲之心關懷愛護弟子,以善巧方便調化開示徒眾。那麼肯定會獲得弟子們的恭敬擁戴,繼而能促進弘法利生事業。

聖者居住之住所,誰有尊敬餘學者;
太陽照射天空時,星星雖多亦不見。

在真正的聖人居住的地方,又有誰會去尊敬其餘的學者呢? 當太陽照射天空的時候,星星雖然有很多,但卻不見其蹤跡。

在高僧大德沒有出世或未涉足的邊地,所謂的學者異常活躍,他們欺世盜名以邪惡卑劣的手段得到一些名譽、地位。打著某某高僧大德的旗號,為自己大肆宣揚,想盡方法包裝、推銷自己:「我是某某菩薩的轉世,某某大德親自授予我“大法師”的學位,某某佛經中對我有如何如何的授記……。」 又擺出一大堆“堪布”和“活佛”證,好讓人們“認準商標,謹防假冒”,可憐那些沒有正知正見的信徒,“病急亂投醫”非但不能趨入解脫正道,反而令自己更增痛苦、煩惱。但是當真正的高僧大德蒞臨之時,佛光普照大地,溫暖每一個眾生的心田,俱生的佛種開始發芽。所謂的學者們頓時黯然失色,已享受到旭日光輝的人們,又有誰會再去追隨那些如星星般的學者呢? 黎明前那漆黑的夜,繁星閃爍,遍滿虛空,但當曙光來臨,旭日東升之時,羣星便自然隱沒蹤跡,再亮的星星也不復尋覓。同理,聖者大善知識住世時,稍有辨析智慧的人皆會前來皈依,絕不會有人去尊敬依止孤陋寡學之士。

關於“名”的態度,一位古人作了三種分類:上等德行的人已經忘掉了名聲,以體察事物規律,使言行符合道德規範,所以用不著去執取名聲;中等德行的人努力樹立名聲,以提高品德修養,慎重對待自己的行為,時時擔心自己的榮譽不能顯揚,所以他們對名聲不會謙讓;下等德行的人竭力竊取名聲,貌似忠厚而心懷大奸,求取浮華的虛名,所以他們也得不到好名聲。第一類即是俱足法相的高僧大德,他們不求名聲,而自然名滿天下,得到眾多信徒的恭敬、頂戴,人們不懼千山萬水,前來拜見依止他們。在這些聖人居住的地方,第三類的“學者”便無有立足之地,而自然消聲匿跡。另有一種人,假借我是某大德勸請而來“弘法利生”的名義,四處行騙,雖獲得一些名聞利養,但又怎能長久呢? 假的真不了,紙怎麼能包得住火呢? 久而久之,假面具自然會被揭穿,名利越求越不可得,反而會臭名遠揚。“名如好聽之歌,聽過便空,利如昨日之食,食過便無,而求取時卻殫智竭慮,不得喘息。”所以,修行人切切不可為名利左右而耽誤修行。如云:「不修身而求令名於世者,狀貌甚惡而責妍影於鏡也。」 我們應該以此為鑒,通過對正士的觀察,應謹記這一條條喻事於理、入木三分的訓示警言,當清除習氣煩惱,充實身心,陶冶情操,使自己逐漸成為一名德才兼備的正士。

格言寶藏論釋第二品終